布置简洁的房间中，少女正依靠着墙壁，对盘坐在床上的少年瞪大了双眼。
那里，原来有人吗？！
如同是突然出现一般，她能保证自己进来时床上是没有任何人影的......
不，有！
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而惊惧，少女在自己的回忆中发现了一个盘坐在床上的身影。
为什么？
明明已经看见了，却无法注意到吗？！
“很简单，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前，人们通常都无法注意到一秒之前某本书的变化吧？”
似乎读懂了少女的想法，黑发少年如此解释着。
而这再一次的出声则是让少女瞳孔微缩，随即渐渐的冷静下来。
“注意力盲点...么？”
少年赞赏的笑了。
“正确，只不过前者是被动......而这里，却是主动造成的罢了。”
咬了咬嘴唇，少女虽然被眼前的发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
看向了黑发少年，虽然绷带挡住了他的眼睛......不过少女还是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你，就是因天默吗？”
因天默，便是“它”的名字。其实说是名字也不准确，曾经半兽族的先知萨满便如此的称呼“它”，之后这个称呼便流传了下来。
而关于“因天默”在半兽族的旧语言体系中，表示着“灾难”的意思......
听到了少女的提问后，黑发少年嘴角带上了一丝弧度，随即摘下了眼部的绷带。
这个动作明显让少女紧张了起来。
“因天默......这样称呼我也可以。”
睁开了双眼，黑发少年...不，因天默那双深紫色的双瞳看向了少女。
如此干脆的承认，却让少女有些略微手足无措起来。
而看着她的表情和略微颤抖的双手，因天默叹了口气后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
“先坐下吧。你来这里的原因我大概猜得到，不过我可不是传说中...或者说你们想象中的怪物，应该说我算是一个人类...普通的人类。”
刚刚坐下的少女猛地抬起头来。
“人类？！”
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也是，一个在这里呆了数百年并且真实年龄无法估计的存在对你说它是人类，没有人会相信的吧？
伸手制止了少女接下来的话语，因天默不知为何又闭上了双眼。
“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在这之前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伯尔德家族的末裔。”
淡淡的语气让少女渐渐平静了下来。
“伯尔德”，便是这个国家的王室...王族的姓氏，在世袭制之下曾经是这个国家最为高贵的家族......不过现在可能只剩下了少女一人。
他是察觉到了，才会称呼我为“末裔 ”吧。
如此思考着的少女，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语气平稳的开口了。
“我的名字是菲丽斯-伯尔德，向您问好，因天默阁下。”
表情严肃，淡金色的长发与蓝色双瞳相辉映......即使身上染满了血迹，但是她还是表现出了曾经王族的气度。
“好吧，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了。伯尔德小姐。”
叹了口气，因天默再次将绷带缠住了双眼。
表情有些僵住，菲丽斯好不容易维持的气势便垮了下来。
“叫我菲丽斯就行了，因天默阁下。你的眼睛？”
她有些在意因天默奇怪的举动。
“这个吗？......我的眼睛无法长时间的使用，不过没关系。还有你也不用叫我‘阁下’了，都说了我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因天默摆了摆手。
而菲丽斯则是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
“好吧，因天默。但据我所知人类的寿命通常都只有百年左右。”
因天默摸了摸下巴。
“【通常】......人类没有其他种族的先天上的优势。就各项能力来看过于的普通与平均。但正因为这样，人类自身便是一个‘可能性’的集合体。”
“可能性......那么包括你千年前全灭尼基亚的百万军队，也是在这个可能性之中吗？”
“哦，外面是这样传说的么，不，应该说依旧是归结于‘因天默’之上了吧......”
嘀咕着菲丽斯听不懂的话，因天默低下了头。
“先纠正一下吧，那个事件可不是我做的，而是在它发生的时候我正好在场而已。倒不如说，我是想制止它的发生......可惜失败了。”
“制止？”
菲丽斯没有再详细的询问下去。
从她与因天默见面后，对方的言语都表现很正常......正常到了让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超乎常理的存在，而是一个做研究的学者。
对，理性且睿智。
但正因为太过的正常，才让她感到了一种违和感。
很多传说中主人公都是因为邪恶存在的诱惑和欺骗而释放了对方，而这个因天默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还是说，在这个正常的言行与外表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面和破坏欲？
“不，在大致猜到你目的的情况下，我没必要欺骗你吧？还有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没什么‘隐藏的另一面’这样用烂了的中二设定。”
似乎从菲丽斯的表情猜到了她现在的想法，因天默摇了摇手指。
不过菲丽斯却是注意到了他最后用的词语。
“中二设定？那是什么？”
“咳咳，你不必在意......”
发觉自己有些失言了的因天默抽了抽嘴角，随即咳嗽了一下蒙混过去。
“好了，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也必须告诉你我与你们的第一代王，肖恩-伯尔德的约定了。”
与第一代王的约定？！
听到了这句话，菲丽斯的表情立刻变得专注起来。
“我先从最初说起吧......”
而因天默则是揉了揉自己被绷带覆盖的眉心，似乎在翻找着记忆。
“在这个国家【阿尔雷德】建立前的五十年，某公国的两个王子发现了一个遗迹。并且唤醒了沉睡在遗迹中的某个存在。”
两个王子？
听到这里，菲丽斯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曾经读过关于第一代王的史料，这位建立了人类国度【阿尔雷德】的传奇君王之前的身份，便是某个公国的王子。可惜关于这个公国的记载并没有流传下来。
而公国，便是一种依附于强大国家的附属国。除了极少的几个，人类主导的国家大多数属于附属国。
“之后那个存在为了感谢两位王子，约定在自身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履行他们提出的要求......并且有三次机会。”
很明显，“那个存在”便是这位因天默了。
菲丽斯隐隐预想到了后续的发展。
“当时的两位王子志向远大，都为人类的处境而不平......所以他们用掉了两次机会，各自从遗迹那里得到了记载着人类两类‘可能性’的种子。”
因天默伸出了一个指头。
“其中一种，便是某种装备的制造技术。”
菲丽斯瞳孔微缩。
这便是起源么？......果然母亲曾经提出的猜想是正确的......
最初的原型技术有着“跳跃性”，并非正常发展出来的。菲丽斯的母亲就曾经这样怀疑过。
“而就在这时，两位王子的分歧出现了。在相互争辩无果后，两人便就此分道扬镳......”
因天默的嘴角带上了一丝苦笑，似乎有些自嘲。
“分歧？...为什么？”
菲丽斯无法理解他们为何会出现分歧，同为可能性也有着各自的区别么？......
“两人的分歧，便是各自理念的不同。”
“原因便是另一种的特性，与前者不同......这是只有拥有天赋的被选之人才蕴含的‘可能性’，而如此的话，贵族社会的阶层观念便会被粉碎得完完全全......真正的有能者居高位。”
如此，菲丽斯算是完全明白了。
“所以，第一代王...他选择且保持了贵族么？”
不知觉的，她自己也带上了一丝自嘲的笑容。
两位王子的选择与理念，如今已经分出了胜负......
这个已经沦陷的国家，便是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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